李相夷死去最好的时机是找到师兄遗骨后，其次是东海之战。

东海后的十年间，单孤刀午夜梦回也许会想起那一袭烈烈红衣，却没有一次是来复仇的。

他如果在清醒时想起李相夷，就会再多布置一道后手以备后患，但梦中却不是。

他梦中的师弟总是迎着山风站在顶端，上可逼日月，下可傲苍生，似乎涛生云灭也只在他一剑之间。

而他就在那苍生之间，就在那一剑之间。

东海之后单孤刀那些关于李相夷细碎的记忆才逐渐浮出脑海，故人已去，那些纠缠已久的恨突然没了落脚之处。

多年后他得偿所愿，想对师父说这十数年筹谋终于鹿死他手，却在看见那左右单孤刀和李相夷的墓后久久无言。

他想掀了自己的假墓，转念又想此地也并非他百年后埋骨之所。

那夜的梦里，站在顶端的人变成了他，可却并没有他想象中完美的视角。

山风，岚雾，烈阳。

他看不清日月也望不尽苍生，而回望过去，葱郁林木掩映着的小径却一览无余，他的师弟正站在那里，红衣如火，满心赤诚。

李相夷不在苍生之间，也不在一剑之间。

他的师弟就站在那里，梦里，心里，他到不了的墓里。